人们往往忽略诸子百家的务实,和时代特色,然而尽管他们都追求永恒真理,却并不脱离所处的时代。

道家黄老:

诞生于春秋的老子主要的思想当然包括“无为”,但这显然是有前提的,那就是“道”的存在。当道行于地上,那一切都会归于正确的轨道,人们自然可以得到平安喜乐,此时一切的“有为”,都将带来坏的改变,因此无为是绝对正确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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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道没有呢?

这便是老子隐约能够感觉到的危险,他给出的答案是无所不为,只为了让道回归。当然,无所不为的目的是单纯的,因为只要道回归,那么一切都可以回归美好。

这也许略显极端和单纯,但却是老子,周室守藏吏的当然结论,知道什么是美好,当然会反对改变。

是的,黄老底色是保守,是保护曾经的美好,尽管时代已经改变,变革的大潮几乎无法阻挡。

同时值得注意的是,老子的道,是包括“非人”的: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,道的本源是自然。

这是格外值得注意的,因为百家大多以人为本,对自然并没有过多论述,他们是标准的社会科学研究者。老子的不同,恐怕是来自某些守藏室中的历史记载。

女娲时代有过大洪水,大禹时代有过大洪水,一次是意外,两次则相反,第三次必将到来,如果只在乎人,如何应对如此恐怖的天地巨变?

道必须能掌控自然,这是集大成的智者给出的答案。

儒家:

当孔子讲出“克己复礼”的时候,他守护的是摇摇欲坠的奴隶社会,阻挡的是汹涌而来的新生封建社会,因此他本质上是个奴隶社会守护者。

这很奇怪。

但在孔子眼中,他守护的是成绩斐然的礼乐制度,对抗的是混乱浪潮,这简直太合理了。孔子在历史研究这一方面成就很高,因此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奇怪。

但孔子绝对想不到,他一生努力,最大的成就,会是教育,而正是与此相关的私学兴起,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的变革,也就是封建社会对奴隶社会的替代。

何等讽刺。

孔子对历史有系统的研究,反思,得到的结论贯穿于他思想的方方面面。

克己复礼,仁者爱人。

当人能生活在有秩序约束,有温情温暖的社会中,那整个社会,所有人,都可以满足。

简单,但可靠。

唯独不太能说服当时的掌权者。

孔子的一生是失败者的一生,儒家的胜利在遥远的后来实现,这胜利却不见得属于孔子。

在教育这一点上,孔子的成就是“圣人”级别的。

他的弟子子贡,在孔子死后将记录孔子言行的《论语》大规模传播,让孔子登上圣人的宝座,在《庄子》中,孔子就以圣人的面目出现。

而与此同时,儒家靠着教弟子的好手艺,开枝散叶,成为了几乎不可能灭绝的一家。

黄老和儒家是百家中少有保守崇古的学派,正是因为他们的务实和时代性。

他们站在变革的开始,务实地选择支持过去已经实现过的美好,并且没能察觉到变革的不可阻挡。

墨家:

墨子曾经学过儒术,没人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,所以他才很擅长教育弟子,但其实,这也许意味着另一件事。

墨子不是贵族,而是没办法进入官学的工匠,那时候不能进官学,想识字,就只能拜个儒家老师。

墨家有明显的工匠行会色彩。

墨家的墨,恐怕不是墨子的墨,而是木工取直的墨盒。

问题来了,那时候大多数人没有姓,墨子为什么姓墨?也许因为他就是个离不开墨盒的木工。

墨家的严谨,一开始也许是因为墨子身为木工的严谨,但将这一份严谨推进到《墨经》中的严密系统,甚至进行光学实验,足可见墨家的勤劳智慧。

墨家并不守旧,因为大变革已经无法阻挡,唯有努力推进,尽快结束,墨家的主张,兼爱非攻是理想,尚贤尚同是达成理想的道路。

尽管非攻,但战争正是墨家能够兴盛的最重要条件。因为战争,所以工匠地位急剧提高,因为战争的严厉,所以墨家唯物务实,因为战争需要,所以墨家重视行动,组织严密。

墨家最奇怪的应该是学派的消亡,和其他所有学派截然不同,墨家的消亡不是找不到弟子,而是当时的弟子突然一起大批死亡。

这和莫名其妙的钜子领头大批中坚一起自刎一样让人摸不到头脑。

至少墨家的崛起可以理解:顺应时代,并且足够务实。

法家:

法家和黄老的关系密切,法几乎就是道换另一种说法:无所不在,约束一切,并且绝对正确——除了法不会作用于人之外的东西。

法家和儒家的关系密切并不像黄老一样来自先天,更像是一种巧合:儒家希望用礼法约束人,而法家选择法。

当然,只是约束的准则是否严格,以什么为准,就足以让法家和儒家变成死敌。

无所谓,张汤会出手。

法家同样是拥抱大变革的进取派,他们试图用严格的“法”约束变革中的混乱,建立新的秩序,试图用“术”“势”加强上位者的力量,将混乱的一切纳入掌控。

法家唯上,一方面可以集中力量,在大战乱时代,这是战争取胜的捷径。

另一方面,上无可上,唯有一人,这也是结束战乱,回归一统的方法。

当然了,也许法家唯上的原因更简单:法定上下,守法就该唯上。

事实证明,在大争鸣的第一场,最终赢家是法墨联盟。

秦以法治国,以墨家辅佐,最终扫清八荒,一统六合。

墨家对法家的辅助,并不只是少府的强力,墨法之间本来就有很多契合之处:墨法严格,不输法家的法,墨家尚同,和法家唯上殊途同归,墨家和法家一样务实进取。

然而在大争鸣的第二场,最终获胜的是儒法联盟。

也许归根结底,儒法之间的契合,才是最强的。

毕竟都是找个规矩管人,规矩要钉死还是弹性,重民心还是唯上,都可以商量。

谁说礼法不是法?

纵横家:

打不过就加入。

纵横家是乱世原住民,他们没有太多要求,没有太远愿景,适应乱世,并且认真生存。

所以乱世结束的时候,他们消失得悄无声息。

道家庄周:

世界完蛋了,但我可以找个办法离开这个已经完蛋的世界。

这就是逍遥游。

庄子是最终绝望之后依然存在的解脱之道,一种最最深沉黑暗中,虚无缥缈的亮光。

所以当黄老看到庄子的时候,第一反应是你也配叫道家。

但庄子确实生活在最绝望的时代,第一场大争鸣就快决出结果,而庄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。

好在他还可以做梦化为蝴蝶,还可以乘风逃离,还可以躲在材与不材之间,还可以逍遥游。

兵家:

兵家并不在百家之中,从未加入大争鸣。

但似乎,他们从头赢到尾。

百家争夺到底,不过是谁来给兵家提供兵丁兵刃粮草而已。

请注意,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最后的最后:现在。

也许这是百家共同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,没有武备,就没有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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